想騎大魚的孩子

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他的新浪博客名為《來自第十九層》。他說：第十九層是另一個天堂的最上層——那是一個穿越生死、穿越磨難滄桑的天堂，也只有勇者才能抵達的地方。

他叫趙凱，一個來自沈陽市遼中縣老觀坨鄉后老薄村的70后殘疾農民，一個想騎大魚的孩子，一個執著的追夢人。

命運的殘酷設置，他癱瘓在花樣年華

9歲那年，趙凱的右腳踝出現不明原因的紅腫。年幼的他不會想到，這次“紅腫”將是他“疼痛”人生的開始。

緊接著，左腳踝、右膝蓋、左膝蓋……病魔迅速侵襲了他全身的各處關節。后來，他和他的二哥、三哥一樣，都被確診為類風濕關節炎。

家境的貧困，斷斷續續的治療，病情未能得到控制。終于，趙凱的頸椎脊柱和雙胯關節全都僵直了，成為直挺挺的“板狀人”。1988年的一天，18歲的他發現自己右胯部疼痛難忍，那一刻起，他開始了18年的“癱瘓”生活。

彼時家里，二哥和三哥都患類風濕病癱，三哥整天躺在炕梢，二哥萎縮在一個簡陋的靠椅里。由于擔心自己也會永遠站不起來，趙凱開始制定康復計劃。他回憶說：“我每天一只手扶著柜子另一只手扶著炕，把自己撐起來，就像不倒翁一樣練習踮腳尖，從最開始的站不起來，到后來可以站上半天的時間。”而這個動作，他一堅持就是18年。

正是踮腳尖的運動鍛煉了大腿的肌肉，確保了趙凱癱瘓18年后還有手術的可能。

以筆做拐杖，他心中仍有燦爛夢想

趙凱患的是反季節性類風濕病，每到9月份開學時，他便因病情影響不得不回家休息。愛好學習的他，小學五年級堅持讀了三次，勉強念到初二，連坐都坐不穩了，他不得不放棄上學。

癱瘓后，每天仰面躺在床上，能夠活動的只有大腦和手臂。當時，父親在學校教書，看著母親長年累月照顧三個癱瘓在床的大男人，趙凱的心碎了。為了活得有意義，兒時的文學夢在他胸中升騰起來。

其實，以趙凱家里的境況，即便是小小的“文學夢想”也絕不允許他過多放縱。那時他父親鄉村學校校長的收入，是整個家庭唯一的經濟來源。父親去世后，他在學校當老師的四哥繼續補貼著這個家庭，其余的收入就只有幾個人微薄的五保戶補助。然而，趙凱的寫作夢是如此執著，就是不看病不吃藥也要買書看、買稿紙寫。

“買方格稿紙比較貴，我就買來白紙裁開，下面用一張方格稿子襯著寫。最開始是用一本書墊著稿紙，后來母親去城里親戚家時，拿回一個硬的塑料紙夾，就一直用到今天。”

就這樣，在家人的寬容下，讀書和寫作成為趙凱忘掉疼痛和現實的最佳方式。然而1995年夏天，一場大水讓他多年寫成的文稿全都泡了湯，他難過地痛哭起來。這時，是母親為他找來筆和紙，告訴他：“孩子，只要媽在，咱們一切可以從頭再來。”癱瘓在花樣年華，母愛為他撐起了天空。

回想起自己那些年，趙凱說：“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在過去時光中的形象：是躺在炕上寫啊，寫啊，然后就抱著胸口上的書稿睡著了，在做著關于文字的夢。”

由于行動不便導致與世隔絕，躺在病床上的趙凱只能寫父母、寫回憶、寫夢想。就這樣寫啊寫，10多年下來竟然寫出了幾百萬字。其中一篇《想騎大魚的孩子》真實地反映了他的內心世界：“這想騎大魚的孩子就是我：第一次看見那大魚，是在爸爸的傳說里，是父親把一粒金子般的大魚的卵種在我的夢中了；好想一個夢，像神話樣一眨眼就回到童年了，回到我誕生之前，就會看到大魚了！因為心里有了這個夢，我覺得比別人多了一份獨有的隱秘的喜悅；因為有了這個夢，即使在十八年華青春期病殘，我也從未絕望過，一直等待著，等待有朝一日會騎上大魚飛起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