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落塔河

三

今天的塔里木河，已不再重溫中途斷流的噩夢。雖然原本雪山上淌下的九條河，已消失的消失，中途截留的截留，只剩下三條匯入塔河，但看護好這些清澈的雪水，塔河就能煥發(fā)出持久的青春活力。

十多年前，時任國務(wù)院總理的朱镕基親臨新疆視察，面對干旱刻畫出的殘烈畫面，不免為之動容，當(dāng)即決心治理塔里木河。半年后，投資107.37億元的塔里木河治理方案正式通過。從那時起，“塔河治理，功在當(dāng)代，利在千秋”這十二個字，就刻在了新疆的發(fā)展版圖上。

這是艱辛的十年，也是奮斗的十年，當(dāng)然更是碩果累累的十年，亦是讓人欣慰的十年。看著那些漸漸枯死的胡楊恢復(fù)生機，縱是鐵血男兒，心里也會即刻注滿柔情。

曾經(jīng)不斷有人慨嘆，塔克拉瑪干沙漠終將吸盡塔里木河最后一滴水，讓沙海只剩下旅行者的眼淚。但今天，越來越蔥郁的胡楊在迎著沙漠吹來的風(fēng)微笑，看著它們一點點泄氣，最終把卷起的沙丟回沙漠里。

不少因干旱而離去的植物也遷了回來，高高低低地給沙海涂上綠色，而沙也漸漸平和。尋著這綠色而來的，是鳥獸，它們在綠色里穿行，又找回了昔日的快樂。

四

絲綢之路曾沿著塔河的水波飄動，穿過那茫茫沙海，抵達遙遠的世界。絲路上，文明蛻下的殼還沒有完全被風(fēng)沙湮滅，而這治理后充滿生機的塔河綠洲，也讓尋覓絲路之夢有了落處。

沿著塔河一路前行，或許并不能重溫絲路的蜿蜒曲折，但卻一樣會有神奇從心中漾起。一條清澈的河流，頑強地在沙海中穿行，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跡。任性的沙，竟然乖覺地伏在河岸上，盯著流水靜靜遠去，而藍天贈給流水一襲華衣。那是一幅絕美的畫，筆觸清晰，是自然的力作——金黃的沙，藍色的水，零零落落的綠樹。天地有大美卻無言，只在這脈脈流水間，蓄積著如何豐饒的意象？

難怪，無數(shù)人要來塔河尋夢，那是屬于沙漠與流水合寫的詩行，可以硬朗成山石，亦可以溫軟如碧水，于時空里無限延展。拾取一枚胡楊的落葉吧，從這枚落葉中解讀塔河的變遷，感受時代的潮汐。

五

野天鵝飛回來了，翩翩地，它們一直戀著塔河流域這片故園，可是干涸卻讓它們只能背井離鄉(xiāng)。

治理后的塔河，充分注意了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保護，干涸的湖泊又漾起了清波，不僅蓄了藍天云影，也招回了鳥兒快樂的身影。它們在水草間筑巢壘窩，讓湖泊充滿了生命的喜悅。

河畔湖濱，牧民唱著悠揚的牧歌放牧著牛羊，雖然已無法重現(xiàn)“風(fēng)吹草低現(xiàn)牛羊”的盛景，但碧綠的草場上，四散的牛羊，仍給人田園牧歌的享受。真想，隨著這悠揚的牧歌在草場上徜徉，感受天地的靜美，解讀塔里木河的詩札。

或者，塔里木河就像她懷里的那些胡楊，經(jīng)受了命運最嚴酷的考驗，而今天，在人類的悉心呵護下，已重新煥發(fā)出迷人的青春風(fēng)采。

……

是啊，蔥蘢的夢并沒有在新疆飄逝，此刻的塔里木河正深情擁抱著它，看它開花結(jié)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