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揚在田野上的青春之歌（體驗·新時代·追夢人）

詹艷杰冒雨到空巢老人家探訪。 　　朱 磊 陳旗海攝影報道

詹艷杰在村民家里了解生活情況。 　　朱 磊 陳旗海攝影報道

“嘀嘀……”夏日清早，晨曦初照，一輛輪轂滿是泥土的電動車迎著朝霞在田間小路行駛。條紋短袖、利落短發(fā)，詹艷杰小小的身影在這山林田野之間顯得格外靈動。

近年來，江西省委組織部面向省內(nèi)外高校選調(diào)應屆優(yōu)秀大學畢業(yè)生，并安排他們進行為期兩年的基層培養(yǎng)鍛煉，為鄉(xiāng)村注入青春血液。畢業(yè)于山東大學的詹艷杰是一名碩士研究生，考上選調(diào)生后不久就來到了宜春市上高縣蘆洲鄉(xiāng)黃山村，擔任鄉(xiāng)村振興工作組組長，成為一名年輕的村官。她到村里10個月了，這10個月她收獲了一個全新的自己。

學方言“敲開”溝通大門

“小詹來了啊！”“小詹吃早飯了沒？”走進黃山村，沿途碰見幾個阿婆，都熱情地跟詹艷杰打招呼。詹艷杰回應著鄉(xiāng)親們的熱情，一邊忍不住跟記者講起剛來村里時的窘迫。

原來，詹艷杰第一次跟著村黨支部書記黃圣根“上戶”，就是到村民黃長根家中了解參加新農(nóng)合的情況。黃長根開門便招呼書記坐下來，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得熱鬧，詹艷杰站在旁邊卻聽不懂他們說啥，更不好插話，愣是在一旁傻傻站著，也沒人想起要給她個板凳坐。“到村里我可是吃了好幾頓‘閉門羹’，連‘冷板凳’也沒得坐。”詹艷杰笑著回憶。

還有一次，詹艷杰去找村里的種糧大戶晏昌貴，打算商量一下水田灌溉分流的事情。哪曉得一敲門剛開口，對方馬上就說：“一個城里娃懂得啥，今兒好多事，不方便不方便。”說完“砰”的一聲就把門關了，詹艷杰真真切切體會到了“閉門羹”的滋味。

“當時確實是沒想到自己職業(yè)生涯剛開始就迎來低谷，看來做好農(nóng)村工作光靠一腔熱血是不夠的。”詹艷杰坦言，自己年齡與村民們有差距，語言交流也有問題，工作開展確實不順利，遇到了許多困難。

怎么才能讓村民們接受自己？詹艷杰身上有一股不服輸?shù)膭蓬^。越是困難，她越想往前沖，她要用實干證明自己。

要融入村民老表，學語言是第一步。為快速解決交流問題，詹艷杰每天堅持和村婦女主任學習本地方言——上高話，同時跟著其他村干部學習入戶工作方法。不久，她就能完全聽懂村民的訴求。“當我嘗試用方言和村民聊天時，一下子就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變化，那是一種心理距離上的拉近。”這種變化讓詹艷杰欣喜，也更加有了工作學習的動力。

村干部也都喜歡這個麻利爽朗的小丫頭，每天帶著詹艷杰走村入戶，手把手教她認識農(nóng)村，如何干農(nóng)活，怎么與村里人打交道。

兩個月之后，詹艷杰就能說上一口流利的上高話。本來不能吃辣的詹艷杰，為了不讓大家覺得自己特殊化，也努力改變飲食習慣，天天與大家同吃辣菜。

用語言“敲開”了溝通大門，詹艷杰工作更有動力了，每次到村民家里，她第一句都要先問：“婆婆，認得我是哪個不？”一來二往，村民們逐漸對這個“學生娃”敞開心扉。

“小詹人可好了，我上次和她說的蔬菜滯銷的事，幾天下來，她就幫我在朋友圈賣了500多斤。”菜農(nóng)黃喜平笑容燦爛，話語中滿懷感激。詹艷杰成了村民的“自家人”。村民辦喜事寫對聯(lián)，第一個就找到她；孩子讀書報志愿，也會找她商量……

基層工作需要耐心、細心、恒心

村子里的臍橙基地，是詹艷杰每天都要去的地方。盡管是一大早，已經(jīng)有十來個村民在臍橙基地除草干活，大家忙得不亦樂乎。詹艷杰指著臍橙樹說：“這是村里的集體經(jīng)濟，也是大家的‘致富樹’，我每天都會來這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”

黃山村以傳統(tǒng)農(nóng)業(yè)為主，集體經(jīng)濟比較薄弱，帶領村民增收致富成為村干部的首要任務。為了管護好這片臍橙林，詹艷杰廢寢忘食學習專業(yè)知識，還多次跑到城里向科技人員請教。

“小詹都快成專家了，你看這臍橙樹管護得多好，明年掛果肯定能豐收。”黃圣根說。

有了這片果園，村民多了一個家門口就業(yè)的地方。脫貧戶晏春根說：“這里離家近，管護的活我也干得來，一天工資80元，一年下來務工收入近萬元，等明年掛果還可以分紅。”

在臍橙基地忙完，詹艷杰又馬不停蹄地回到了村委會，和其他干部一起討論最近的重點工作，村集體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思路、反詐宣傳、幫助村民領取電子醫(yī)保憑證……基層工作繁瑣忙碌，需要耐心、細心、恒心，事情要一件一件安排，問題要一個一個解決。

暑假里，詹艷杰還多了一項工作。在黃山村新時代文明實踐站，十來個孩子已經(jīng)端坐在座位上，等待著“詹老師”來講故事、教書法、做游戲……一個小時的時間里，詹艷杰和孩子們一起唱、一起玩，給孩子們的暑假生活增添了不少快樂。

據(jù)介紹，2015年至今，宜春市共選拔107名選調(diào)生，其中85名選調(diào)生扎根基層，深耕鄉(xiāng)村沃土，宣傳落實政策、促進經(jīng)濟發(fā)展、聯(lián)系服務群眾、參與村務管理，在鄉(xiāng)村振興工作中發(fā)揮了積極作用。

“庭院午會”形成共識匯聚眾力

“下午1點到晏家組開會商量安裝路燈的事。”村里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，不知不覺已忙到中午，詹艷杰簡單吃了點午飯，又騎著電動車風風火火穿梭在鄉(xiāng)間小道，挨家挨戶通知村民開會。

“平時村民都要上班或干農(nóng)活，村民的休息時間，就是我們做工作的最佳時機。”詹艷杰告訴記者，這樣的“庭院午會”，一般利用休息時間才能把大家召集齊。

“庭院午會”開了一個半小時，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，用方言熱烈討論著路燈的安裝事項。詹艷杰不時點頭或者插幾句話，和村支書一起引導大家達成共識。

“今年3月份村里打算修這條路，村民們各自有各自的想法，情況比現(xiàn)在還要復雜。”村小組長晏元才說，這么多年都沒干成的事，沒想到小詹敢啃這塊硬骨頭，起初著實讓人捏把汗。

不計得失，只講究付出，她這種純粹的“傻氣”“硬氣”贏得了村民們的心，在詹艷杰和村干部們的努力下，5月底，這條路終于修通了。

詹艷杰用腳步一遍遍丈量著黃山村，哪里要修路、哪里要裝路燈、哪里危房必須改造、哪塊水田要修水渠、哪里環(huán)境衛(wèi)生要整治……她心里都有一本明白賬。忙碌、加班是工作常態(tài)。

晚飯后，詹艷杰沒有急著回到鄉(xiāng)里的住所，而是打開了自己的日記本，這個時候，這個中文系的小才女算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。

在日記中，詹艷杰深情地寫道：“基層工作千頭萬緒，說‘復雜’卻也‘單純’。基層，尤其農(nóng)村，是與群眾距離最近的地方。這半年來，我對黃山村民情民意的體察、對基層社會的感知，就是在這樣平凡的一天天中累積得來的。我想，在選調(diào)駐村的未來征程中，還有更多的人與物等待著我去探索。”

《 人民日報 》（ 2022年08月05日 19 版）